三十五年前的“913”

　　（这是第200个日志，记念一下）

　　9月份真是一个多事之秋。35年前，即1971年，在中国发生了一件令全世界的政治家们目瞪口呆的事情。那一天凌晨，随着蒙古温都尔汗草原上的一声巨响，一个在中国炙手可热、红得发紫的人物的生命划上了句号。

　　按照现在官方的说法，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：

　　公元1971年9月13日凌晨零点32分，时任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副主席、中央政治局常委、中央军委副主席、国防部长的林彪，偕同中央军委办事组成员、林办主任、其妻叶群；空军司令部作战部副部长、其子林立果；以及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处长刘沛丰、林彪专车司机杨振刚，乘坐由空军34师（专机师）副政委潘景寅驾驶的中国民航256号三叉戟专机从海军航空兵的山海关机场起飞，在2点30分左右，由于不明原因坠毁在东经111°15′、北纬47°42′，距温都尔汗约60公里的蒙古肯特省依德尔莫格县苏布拉嘎盆地。机上包括4名机组人员共有9人，全部死于坠机。

　　这就是在中国当代历史上留下了重墨浓彩而又扑朔迷离的“913事件”。那一年，我才7岁，对世事的记忆才刚刚开始萌芽。林彪那时候是怎么个红法，我没有什么印象，可是林彪当年爆炸的事情，还是有一点记的。记得林彪倒台后，我们村里村外好多标语被刷掉了，村前一座庙旁边原来有块高大的牌坊，上面画着毛主席的像，背面写着一些字，也整个被拆掉了。我曾问为什么要拆？大人的回答是：这是林虝搞的。林彪当年大搞“三忠于四无限”，大呼万岁万岁万万岁，全国上下大跳忠字舞，这么一个永远健康的主席的亲密战友，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？不要说我家乡的父老乡亲搞不懂，全国人民估计也一样搞不懂。所以只有按照上面统一的口径“劲往一处使”地想。上面要你建你就建，上面要你拆你就拆。因此，没过多久，林彪的痕迹就只留下罪状了。

　　林彪一倒。我们也被折腾了好多年，整个小学阶段，我们基本上都在批林整风、批林批孔。尽管我们不知道“克已复礼”是什么意思，但是批判稿还是要写，口号还是得喊，批斗会还是得开。好在那时候的稿子只能按照上面的口径，从报纸上抄，容不得你个人创造，所以我们批判起来一点也不困难。大批判也有好处，我儿子今年15岁了，还没搞清楚孔子到底是什么人，我们那时候才十二三岁，却搞得很清楚。我们知道的孔子的逸闻趣事很多，全是揭批材料中得来的，只要去掉立场观点，事情还是原原本本地摆在那里。

　　回头再说那天凌晨，林彪的飞机是怎么掉的？从那个时候起直到今天，所谓的真相满天飞，争论也从没停止过。八十年代的时候甚至有传闻，说有人在国外看到了林彪一家。不过从现在争论的情况看，对林彪在那天摔死了的事情抱怀疑态度的已经不多了。现在大家都在分析的是，他到底是怎么上的飞机，飞机是怎么起飞的，为什么要往西北方向开，怎么掉下来的等等，各种议论均头头是道，看上去好象都有道理。综合起来看，大家对林彪的投敌说最感到怀疑。

　　其实，分析一下党在70年代末以前的历史，就完全可以理解林彪的仓惶出走了。毛泽东对付党内的对手，一向是置之死地而后快。在林彪以前，已经有过8次党内路线斗争的总结，这八次中，除了在战争年代有几次还比较温和外，建国以后，高岗饶嗽石、彭德怀、刘少奇的遭遇，想起来都会令人不寒而栗。林彪是毛泽东历次党内斗争的忠实拥护者和积极参与者，他绝对明白，如果自己成了党内斗争的对象，他的遭遇会是什么样子。更何况他在文革期间得罪了那么多人，他的命运绝对会比以前那些人更惨。所以，当1971年8、9月间，毛泽东在南巡途中，不断接见地方负责人，火药味十足地不断谈及林彪的问题，他在北京还能安如泰山？特别是9月12日晚，毛泽东突然改变行程，专机昼夜不停地从上海直开北京，却不进城，停在郊外接见8-3-4-1部队负责人，用兵如神的毛泽东这一系列举动，从林彪的眼中看来，绝对是对自己下手的预兆。在这紧要关头，他不走就是等死。因此，在中国历次被打倒的领导人中间，只有他选择了出走。可是他要往哪走？我怀疑，就是到了最后关头，他还没有想好。所以各种报道中都说，他的飞机在空中转了好大一个圈子，最后才进入往西北飞行的航线。不过，虽然林彪事先没定下竟然往哪走，但他完全有把握自己出走不会是一条绝路。因为，以他的身份，他绝对是一个重磅砝码，他只好选择走向与中国交恶的几个地方，他完全有资格保住自己的性命，也才有可能继续发挥自己的作用。所以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往苏联方向飞。没有想到的是，他的飞机因为意外，半路掉了下来。

　　林彪怎么上的飞机，怎么掉下来的，其实都是细枝末节的问题，这过程中可能会发生一些小插曲，但这都是必然中间偶然发生的小节，任何小节都无法改变一个现实，那就是，林彪在这个回合的政治斗争中，只会处于劣势，他怎么死是个过程问题，结果都是一样的，他不可能活下来。即使他是被抓了，按照他的身体条件，也活不过几年时间。

　　相比较而言，倒是他家里的另外两个成员，他的老婆叶群和林立果，对这个结果不可接受，因此，一系列的偶然事件，如外逃、计划伏击毛泽东专列等，完全可能由他们策划。我们都有经验，一家人要下这么大个决心是有很大难度的。因此，他们那个时期对外人的谈话，他们的行踪等，无一不暴露出他们在这一事件中既矛盾又统一的一面。可惜的是，就凭他们这小小一家子，想与一个巨人作对，简直太难了，所以，在这个斗争中，失败是必然的，他们的死，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。这么个死法，倒是救了他们家里另一个不大关心政治的成员－－林立衡。

　　回忆那一个阶段那一个事件，许多人会仍然纠缠于一些事件过程中的细枝末节，其实那是有必要也无大必要。对于一个国家，一个政党来说，如果仍然把一个人当作神来漠拜，所有事情都以那个核心人物的喜好来安排，那么这样的事情还会再发生的。

　　我们应该警醒的是这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