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见稻飞虱

　　月底，现在主管市里农业技术的同学，在我办公室说，今年水稻病虫害又有大发生的趋势，他来找领导汇报。问是什么病虫害，他说是褐飞虱和稻纵卷叶螟。我想了半天说，我忘记了什么时候会发生，好象是水稻快成熟的时候吧。

　　图：刚刚参加工作时的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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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晚上，在灯下，果然看到一只褐飞虱在我的电脑屏幕上爬行。水里有一种动物是横行的，大家都知道是螃蟹，那虫族中也有一种是横行的，那就是稻飞虱。看着那虫子横着在屏幕上爬来爬去，竟然忘记了去打它。思绪却回到了刚刚毕业的那段时间。

　　1987年，刚刚从大学毕业的时候。我首先做的工作，就是在区农技站里搞植保。区农技站是一个中间层次的单位，工作不直接面对农民。我的主要任务是指导乡镇农科站发布病虫害信息，另外就是帮助县里的病虫测报站调查病虫情况。那时候的主要工作对象是水稻麦子油菜三样东西。东西种下去后，就要开始观察病虫害的发生情况。麦子、油菜是冬天种下去的，病虫害不多。所以主要观察对象是水稻。四五月份早稻秧苗开始抽芽，就要开始观察。一直到晚稻收割完毕。基本上是每隔五天到田里去抽样调查。我的所有的工具是一个本子一支笔，外加一个白搪瓷盘。自行车是一上班就自己配备的，每个月发车贴2元钱，就需要私车公用了。因此，每到观察日到来的时候，我和同年参加工作的同伴就一人一辆自行车，到离住地几公里外的观察点，去观察病虫害的情况。白搪瓷盆夹在自行车后座上，一路行来一路哐哐作响，听到声音的就知道，那是农技站的人来了。

　　观察稻飞虱的方法非常原始，在田里定几个点，然后拿搪瓷盘在几棵水稻边接着，拍打几下，然后就拿盘子起来观察计数。一般只要分出稻飞虱的种类、虫龄、数量就可以了。稻飞虱一般有褐飞虱和白背飞虱两种，偶尔也有稻叶蝉。稻叶蝉长得跟我们常见的“知了”差不多，但体积要小得多，基本上就是一个微缩型的“知了”。而褐飞虱的颜色就要深好多，白背飞虱的背上有白色的条纹，比较好认的。稻飞虱和叶蝉，农民统称为晌虫。那是很讨厌的，它主要是吸食水稻的汁液，引起水稻减产，严重的时候稻杆发黑，整片的倒伏，那就没有收成了。虫龄根据虫体的大小判定。数量则数一下就可以了。根据虫龄和数量就可以推测出稻飞虱的发生程度、时间，然后就发出预报，指导防治。

　　在学校里，本科的课程分得很细，学得很深，到了县里，对农民来说，其实就是告诉他什么时候治虫，用什么药、用多少就可以了。所以比之于这工作，大学学的东西简直就是浪费。所以我初到单位，那里的人都有点不屑一顾。加上我们单位原先有几位都是文革以后中专毕业的，那时候工资比我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都要低，所以有时候他们要露出一点看不起我的样子。不过没过了两个月，我的几次表现，就让他们不得不对我这个大学生刮目相看了。

　　一次是下乡，调查稻瘟病的情况，我们这一代中参加工作时间最长的一位，下到田里一边看一边报发生稻瘟病的数量。我因为刚刚参加工作，他们说只要我记录，并且学着点就可以了。他报着报着，我就忍不住凑上去看，看了半天，我小声对他说，我看这都不是稻瘟病，因为没有稻瘟病的典型症状啊。然后我给他说了典型的稻瘟病症状该是什么样子的。他马上从田里走了出来，说：你说没有那就没有，一切记录作废。原来他对这个东西也是似懂非懂，看着样子像就以为是了。从此以后，凡是遇到这病虫害，他们必要问我一下才表态。

　　还有一次是，毕业没多久，有一天中午，发生了日食。那天天气很好，阳光灿烂。从报纸上得知，上午九、十点钟的时候要发生日食了。可是太阳这么毒，谁的眼睛也不敢很那太阳上看啊。有的拿了块深色塑料遮着眼睛看。但时间一久，脖子也酸。我说，你们要看这个啊，简单，先打一盆水上来。说着就拿了脸盆，从井里打了一盆水。接着，拿了墨水瓶一晃荡，倒出半瓶在那盆里，一搅和，说，你们看吧。果然，盆里的倒影中，太阳的日食过程一清二楚，而且一点也不刺目。他们说真是佩服，毕竟是大学生，厉害。

　　在这个单位工作了一年半，说实在的，自己也并不怎么上心。老老实实的做了自己应该做的，与农民直接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。那时候也不知道农民需要什么，所以以后工作调动之后，那块内容基本上全忘记了。曾经，田里所有的草，山上所有的树，飞的爬的所有的虫，我都能叫出名字，现在，却大多不认识了。有的，甚至好象这辈子从来没有碰到过。要真是这样，那真是一天到活可以发现新物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