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季也走了

　　这两天单位办公室的新电脑还没装好，加上刚接班事情又多，白天难得上网。中午，趁吃饭前有点空，打开电脑，点开了新浪主页，五六分钟后，电脑网页东一块西一块开始显示，新闻中的第一条消息，看了让人大吃一惊：相声演员马季因心脏病在京去世。

　　马季这名字，在中国人的眼里太熟悉了。中国的相声大师，德艺双磬的艺术家，什么头衔加给他都不为过。他的相声，诙谐幽默，收放自如，几乎每个节目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。就是这么一个胖乎乎乐呵呵的小老头，却意外地因为心脏病而突然去世，我查了一下，年龄只有72岁，大概还没达到中国人的平均年龄，真的让人心痛。

　　相声本来是北方人的艺术，南方人因为语言的关系，相声说不顺溜，加上文革的时候，百花凋零，除了样板戏没啥可以看，因此，小时候我们对相声并不熟悉。那个时候学校里组织文艺演出，最好笑的是三句半，四个人敲锣打鼓，前三人说三句，第四个顺着第三人说半句，或重复或像声词，往往第四人的半句能够引得人哄堂大笑，这就算是我们农村自娱自乐的最高境界了。大概是70年代末，我们隔壁一个村买了一台9英寸黑白电视机，引得周边数个村的人到了晚上全涌在一个晒场上一起看，观众规模跟看露天电影差不多。好大的一个操场上，数百人都盯着那个闪着亮光的小合子乐，我那时眼睛已经开始近视，前面他们本村人已经挤满了，我们外村的只能在二三十米外看，那小合子看上去如同一只日光灯管，什么也看不清楚，所以我基本上没啥兴趣看。那一年春节的时候，大家都闲着没事干，群众强烈要求晚上早点开场放电视，那天我刚好在这个村走亲戚，傍晚天没全黑，电视机已经拿出到外面晒场上开始放了，非常荣幸这次我挤到了最前面，总算看清了电视上的人物细节。那天播放的刚好是一则相声，两个穿中山装的，眉飞色舞，口若悬河，就这么说说逗逗就把电视里外的人乐得哈哈大笑，真是神奇。

　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相声，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个叫相声的表演方式。

　　上大学期间，记得有一次，在杭州的工人文化宫剧场演出相声、滑稽戏专场，我和几个同学相约，特地买票看了好几场，那个时候大概是相声的最鼎盛时期，有一次我在学校图书馆借到一本相声段子，寝室几个人轮流阅读，那时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收音机，想听到相声实况比较难，但是看看剧本，想象一下演员们的表演也是一件乐事。我还抄下了好几个相声小段。其中有一个段子就是马季的《打电话》。这个段子，后来在工作以后的第二年，我还在我们乡下一次晚会上改编写成单口相声上台表演过。可惜那次音响不好，轮到我表演的时候音响哑了，最后以失败告终。

　　80年代以来，除了两三个特殊年份外，每年的春节晚会，我基本上都看，即使这几年已经没啥看头了，也依旧是度岁的唯一方式。这其中，相声节目一直是我最期盼的。90年代起，小品开始冲击相声，相声越来越不景气，但是我对相声的期待一直没有消失。想当年，马季说的《五官争功》，《宇宙牌香烟》等段子，在春晚上引起的反响和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多么的深刻！可惜后来大师不再上台，相声也越来越没有味道。最后许多相声节目都成了演员卖弄技巧，只有形式没内容的空架子，有时候看着演员满头大汗在台上瞎折腾，台下的观众似笑非笑的脸孔和稀稀拉拉的掌声，真是连我这个跟晚会现场远隔千里的观众也感到难为情。

　　这几年，小品也没有了原先的风光，眼看着马上步相声的后尘了。今年春节前后，在网络上，突然冒出了一个郭德钢，把相机又说火了。我在网络上看过几个段子，觉得他走的基本上就是马季老先生一代走过的传统相声的路子，郭德钢一帮人基本功比较扎实，表演到位，仅从形式看，有个感觉：这才是真正的相声。不过从他们的段子的内容上看，又觉得跟马季他们那一代比就差远了，可以说相当的低俗，个人觉得郭德钢他们只适宜在小剧场里给茶客们表演。再后来，又有消息传来，郭德钢有点自以为是了，跟相声界的好几个同行起了口角之争，最后要闹上法庭，给人的感觉是，其为人与艺术表演水准相去甚远。这个时候，特别怀念那老一辈的相声艺术家们，那一张张可爱的脸，可乐的节目，或敬的为人。

　　马季走了，标志着一个相声时代的完结。尽管以后还会有人说相声，但是，要超越马季以前的这一代人，很难。也许总有一天，我会不再期待看相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