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冷了——小镇日子(9)

　　工作三个多月后，11月底，寒潮降临了。
　
　　那时候，我们下乡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自行车。尚田当时有6个乡镇，以横山水库大坝为界，坝里的3个，习惯叫里三乡，坝外的三个，习惯叫外三乡。单位经费紧张，外三乡范围内不能坐车，交通问题只能以自行车来解决。天一冷，人骑车很受罪，往往身体骑得出汗了，两个手却冻得不听使唤。
　
　　我记得第一个寒潮来的时候，我们正跟着镇农科站的同志在田畈里窜。那个时候为了工作方便，只要天不是太冷，我们都穿着拖鞋的。那天，寒潮一来，我们吃老苦了。午后，天一阴沉，北风没吹多久，两只脚就冻得麻木了，人也冻得不行，又不敢擅自回来。最后，一位老同志说，我看这两个小青年冻得不行了，我们今天就干到这里吧。我们俩一听，仿佛听到皇帝恩赐似地，跨上自行车一溜烟地骑回了单位。到寝室后赶紧洗澡加衣，待了半天才恢复正常。
　
　　天一冷，农作物都收割了，接下去是冬种，麦子、油菜是主打品种。这个时候，我的病虫观测任务结束了，另一位一同分配来的同事苗情调查任务接上了，还是我们俩一起搭班，这回换成他查，我记录。这工作要一直干到第二年春天，麦苗返青抽穗为止。冬天的早上，骑三四里路到田畈中，数着寒霜凝结的叶子，每次查完回来，总是冻得两手通红。单位里其他比我们早来的，都不用做这些活儿，看起来似乎很不公平，但我们连个不字都不敢说。
　
　　为了过冬，站长说他和我们单位的前副站长，现任县冻鹅厂厂长的同事说好了，我们每人去他们厂买一件羽绒服，价格优惠。为了这件衣服，我印象中至少跑了五六趟，不是他不在，就是厂里没货。当年的企业，生意真是好做，那羽绒服买来之后才发现，衣服的质量真不咋的，羽毛一根根的会从里子中钻出来，以致于那衣服一穿，里面的毛衣上就粘满了细鸭毛。几个冬天之后，羽绒服里面的羽绒越来越薄，到最后基本上只剩下一个空壳了。就是这样的衣服，还化去了我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。要不是同事在那里当厂长，我们还买不到。
　
　　（题头图：这是董李与大堰交界处的白粉壁，那层梯田很有味道，这地方可以坐车去，不过当年坐车进去的时候，人都是提心吊胆的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