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到上班——小镇日子(1)

　　1987年8月1日，我一大早就从老家出发，坐车到县城，到县人事局报到。
　
　　当年，大中专学生分配都是先到人事局调配股报到登记，然后由人事局开介绍信分配到各单位去。8月1日是当年毕业的学生报到的头一天，尽管每个人的去向早已明确，报到迟早丝毫不影响工作去向，但工作对每个人来说，是很神圣的头等大事，大多数人都会选在这一天报到，所以，这一天的人事局门庭若市。我在调配股里等了好久，总算等到了人事局给开的一张证明，让我到县农业局报到。
　
　　这些都是我事先知道了的，心里自然平静如水。在人事局，碰到了同样分配到农业局的一个同学，两人拿了证明一起从调配股办公室出来，在走廊上碰到一个女领导，把我们叫到会议室谈话。谈的话题无非是年轻人要服从分配，安心基层工作等等，女领导强调我们两个都是党员，更要起好带头作用。类似的的话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已经听腻了，因此只是点头说好的，我们早有思想准备了。谈了没几句就结束。出了门，我们说，真多余！事后我们才知道，找我们谈话的是人事局当家的副局长。我一直没想明白的是，那天报到的人那么多，她是偶然碰上我们的？还是知道我们俩是学生党员，特意等我们的？
　
　　到了县农业局，他们叫我们把报到证明留下，说还没具体研究好分配到什么地方，让我们过两天再来。我们心里暗骂：这帮老爷们!脸上却不好表露，怏怏回家。
　
　　5日，我再次来到局里询问。那儿的人说了，你的工作单位定下了，具体经办的人今天休息，你到他家里找吧。我问了地址，摸到那人门上，敲开门，见人家正在客厅地上躺着休息，他爬起身来，坐在地上，满脸不高兴，说，前两天你怎么不来？我说我又不知道你们啥时能定，家里路远，干脆晚两天来，保险点。他说你去办公室等候，我这就过去。
　
　　我再回农业局，等那管事的给我开了到尚田报到的证明，回家。
　
　　7日，再到县城，从在县城工作的同学那儿借了一辆自行车，问清了去尚田的路，骑离县城，沿着向南的一条柏油公路，向从没去过的尚田镇骑去。
　
　　尚田镇位于奉化城区南面，距市区仅数里之遥，一座高耸的南山和一条蜿蜒的县江把城区与尚田隔开，我特意看了表，从奉化车站出发，骑自行车，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尚田车站，要说远也不远。
　
　　在尚田车站门口，向路人打听我的单位的住所，沿途问了几个人，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小院落里，看到了单位破旧的牌子，上面写着的全称是：奉化县农业局尚田区农业技术推广站。
　
　　单位里的人迎出门来，——显然他们对新人的到来没有什么准备。寒喧几句，他们开了一个临前廊的半间房子的门，说今后这就是你的办公室兼寝室。房子里面空空荡荡，除了一张床、一个破桌子、一把高背竹椅子，其他啥也什么也没有了。也许是房子久没人住了，灰尘满地。我略加打扫，与单位的人约好，过几天就来正式上班。单位的人很宽容，说没事的，报到了就算上班了，这个月的工资可以领了，啥时候上班你自己定吧。
　
　　1987年8月13日下午，我从老家搭坐一辆去县城的货车，正式出发去人生的第一个单位上班。两个小时后，汽车在县城的液压件厂停下。我从后车厢里取下自行车，在自行车后面的书包架上绑上跟了我8年的一只旧人造革皮箱，骑向尚田。
　
　　来回跑了两趟，把随身带来的被子、箱子、书本运到单位，打扫了房间，支起了蚊帐，铺好了席子，这样，晚上可以住人了。我的上班生涯就这样开始了。
　
　　住下后，细细打量单位的房子。这房子是一排两层小楼，约有十来间，有三个挂着牌子的单位共用，另有几间是另一个已经搬出去的单位职工占着。上班的人基本上都是办公室寝室合在一起，以后，睁开眼睛就是上班，上床睡觉就是下班了。
　
　　题头图：当年我就是沿着这条路通往尚田去的。当然，当年的路只仅有现在的一半宽，是柏油路。